第六百九十五章,指尖所触之虚妄 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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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骑士德克的介绍之下，里贝尔知道了这位自爱教会的修女，名为依文娜。
依文娜的父亲，似乎便是自爱教会的神父，所以从小在教会中长大的依文娜，也算是女承父业。
虽说，也不是所有教会都奉行苦修，让教士们禁欲。但那位酒肉照吃，女儿照生的哈特神父，也算是没违背这座教会的“自爱”之名。
确实，如果连自己都不爱惜，又怎么能去爱惜其他的事物呢？
秉着反正也没事干的心理，里贝尔和德克便在教堂之中坐了下来。
里贝尔倒也不是第一次去教会、教堂之类的场所。不过，一直都不太清楚，这些建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盖起的。
按照修女依文娜的话语，如果是自爱教会的信徒。那么教堂对他们而言，是聚集起来一起祈祷、祷告的场所。除此之外，还有阐述对教义的理解，交换最近发生的趣闻什么的。总体而言，与集会所也相差不多。
不过，对于来到教堂之中的非信徒，修女依文娜则是会普遍推荐做这样的一件事
“开始忏悔吧...嗯，怎么称呼？”
“拉·坎普雷特。”
里贝尔自信的拿出了只要是在梅布莱恩境内的教会，就必须认可的，代表着“神圣”含义的“拉”之名。
“那么，开始忏悔吧，拉坎普雷特。”
修女依文娜似乎完全没从里贝尔的名字中，察觉到特殊性。这让里贝尔有些怀疑起了这位修女的业务水准。
不过仔细想想，为来教会的每一名来客推荐忏悔套餐什么的...这修女本身当的就有问题。
自爱教会的忏悔室，和里贝尔以往见过的其他教会的忏悔室也有所不同。
那些教会的忏悔室，普遍都是在昏暗、逼仄的连直起身都很费劲的小房间，甚至可以说小箱子之中。而聆听忏悔的神父或者修女则是在忏悔者的对侧，往往隔着一个栏杆或者小窗。
这样的环境，对于心中有所愧疚想要忏悔的人而言，似乎会带来莫名的安心之感。但是，一向内心磊落的里贝尔少爷，只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。
相对起来，自爱教会的忏悔室，宽敞、明亮。
就连坐在长桌对侧的修女依文娜，也显得很是落落大方。
只不过张望了一下忏悔室内的陈列、摆设等等之后，里贝尔怀疑没有人忏悔的时候，这里可能是食堂之类的地方
“那个...我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。所以既没有愧疚感，也没有倾诉欲，实在不知道到底该忏悔些什么。”
“那么，你或许是位很善良的人。”
修女依文娜如此的评价道，然后双目凝视着里贝尔，
“不过，忏悔这种事情，与自身是否有过错其实关联不大。”
“诶？不大吗？”
“只要反思的力度足够，肯定是能找到忏悔的点的。比如，你可以就自己多呼吸了一次，导致世间之中会有人少呼吸一次，而进行忏悔。”
“...”
连这都要忏悔，这教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！
“只是一个幽默的玩笑。”
“？”
一时间，里贝尔比之前听到呼吸需要忏悔时，露出了更惊讶的神情。
“总体而言，在自爱教会的这座忏悔室，除了忏悔之外还有许多可以做的事情。比如说出内心之中的烦恼、苦闷。商讨最近在意或者困扰的事情。又或者在一些选择之上感到迷茫时，寻求建议等等。只要能在离开之时，让心灵变得比之情轻松一些，就是一场成功的自爱教会式‘忏悔’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虽说好像有种过分松弛，以至于显得有些放纵的感觉。
但是信仰这种事物本身，或许这种程度刚刚好。
现在的话，里贝尔有些能理解，为什么自爱教会在奥瑞特小镇之中很受拥戴。别的不说，心情沉闷之时来找修女或者神父谈下心，也是不错的。
“那比起我的烦恼，依文娜修女最近是有什么挂心的事情，导致心情不好吗？”
里贝尔出声问道。
既然这场忏悔能这么随便，可就怪不得他反客为主了。
“嗯...由于自爱教会的也是近期才搬入的格林沃特城。所以各方各面确实有许多需要操心的地方。只不过，这些倒也算不上烦恼的程度。”
修女依文娜说着，疑惑的看着里贝尔，似乎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。
但很快，她就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情，然后在随身的口袋中掏了掏，拿出了一副眼镜戴了上去。
“我的视力有些差，但是远处的东西越模糊就越想努力去看清，最终就导致了表情看起来会有些凶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，我还以为是我在自己也不清楚的时候，不小心惹到了依文娜修女。”
里贝尔如此的附和道。
虽说，在他看来，修女依文娜的表情险恶依旧
只不过，知道了对方并没有在针对自己之后，里贝尔也多了些余裕去观察他对面的那位修女小姐。
虽说对方的身形很是娇小，但应该和他年龄相差不多。而抛开那些锐利到过分的目光，修女依文娜的五官基本算是无可挑剔的精致与端正。
就是...那黑色的修女头纱，看起来怎么都不适合她。比那副眼镜更加的不适合。
“那么，回到原点。开始忏悔吧，拉坎普雷特。”
用双手的指尖维持着眼镜不会滑落之余，修女依文娜再度的说道。
“倒也算不上是忏悔或者烦恼之类的。我觉得最近，我染上了一个奇怪的怪癖。”
“怪癖？如果是能引来骑士团的那种，还请就此打住。”
“不是不是...”
里贝尔连连摆手之后，轻舒了口气继续说道，
“我似乎会经常向别人提出‘你开心吗？’这个提问。”
“这倒也不至于算是怪癖吧？”
“那你开心吗？对现在这样作为一名修女，与陌生人交谈的生活，感到满意吗？”
“...”
“差不多就是这样了。如果是问身边之人或者熟悉之人倒也没什么。但是，我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，去向如同依文娜修女一般，刚刚相遇之后话都没有聊上几句的人，问这个问题。”
里贝尔叹了口气。
他也不太清楚自己这个行为模式，是根据什么样的行为逻辑触发的。
反正不知不觉间，这个问题就问出去了。而且，有时还会根据对方的回答，产生一些奇妙的情绪。
由于这件事本身也是怎样都好的无所谓的事情，所以他也不至于需要和他人进行商谈。而自爱教会忏悔室这随意且轻松的氛围，正好适合来探讨这件事。
“嗯...与想象之中不同，被真的提问到这种问题，感受并不愉快呢。因为这个问题的本质，是在询问他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感受。而这种偏近隐私的事情，大家都是倾向于不流露出来的。”
听着依文娜的话语，里贝尔点了点头。
一名经常听他人忏悔的修女都这么说，那想必是有道理的。
“而且，就算是对方对于你的提问做出了回答，也不见得是内心真实的想法。毕竟，回答‘不开心’就代表着自己正处于类似于不幸的状态之中。如果有得选的话，想必是没有人会希望用自己的不幸，来博取他人的同情与关注。”
修女依文娜停顿了片刻，
“所以，如果你真的好奇这件事的话，比起出声提问，不如自己去通过观察与感触，来得出正确又或者说至少自己认为是正确的答案。”
“...”
由于修女依文娜的话语，太过于有道理，导致一时间里贝尔有些无言以对。
通过自己的双眼去确认，相信自己得出的答案吗
里贝尔闭目了片刻之后，再度睁眼，认真的凝视了修女依文娜些许的时间。
“虽然依文娜修女可能认为我之前的提问是举例，但是我实际上有一半是认真的想知道，你是否‘开心’的。但现在，我似乎不需要你的回答了。”
里贝尔坚定的说道，
“你应该‘不开心’。”
“嗯？”
“该怎么去描述呢？虽然只是感觉，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适合成为修女的人。因为...无论是幸与不幸，你从来不会将这些事物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明之上。一切事物都会通过自己的奋力去争取的你，不会信奉任何神明，更不会成为为了侍奉神明而存在的修女。”
里贝尔微笑着望着依文娜。
原本还打算被吼一句“你懂我什么”的里贝尔，半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。
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语多少有些戳中了这位修女的内心，还是对方单纯的不想再与他这个奇怪的忏悔者赘言。
总之
“比起进入忏悔室之仚前，我的内心确实轻松了一些。”
“就此告辞，依文娜小姐。”
符合礼节优雅的道别之后，里贝尔离开了忏悔室。
冬去春来...然后春夏也随之流逝。
坎普雷特家族的大少爷，又在一年的秋季中，迎来了他十五岁的生日。
这一年里，以往基本算是被放养的里贝尔，也终于被赋予了一些责任与期待，开始接触、学习家族事务相关的事情。
虽说老管家塞巴斯还没正式隐退。但见习管家塔娅还是在这一年里，转成了正式的管家。
除了管家方面的些许变动之外，里贝尔还在这一年里，招募了一位女仆。
本身，里贝尔对这些事情并无太多兴趣。但是，有一天他看到一位身高近乎两个他，围墙都无法彻底挡住的高得离谱的少女来宅邸主动应聘女仆时，他还是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聘用对方。
为了防止费格因遭遇过的“女仆装骗局”在自己身上上演，里贝尔本想与那位名为海拉的新女仆签订至少三年时间的雇佣契约。但海拉本人，却一直试图将自己的契约变成终身制
总之，平稳的度过了又一个生日之后，坎普雷特家族的现任家主又将里贝尔叫到了自己的书房里。
“所以，这次你又打算为你之前做的哪件过分的事情道歉？费格因。”
“我是你父亲！”
最近，这句话都快成了费格因的口头禅。
而且也许是说的太过顺嘴的缘故，有一次在剑术训练时，他甚至对莉洁特喊了这么一句。
结果
可想而知。
“哪有人天天需要道歉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很差劲的父亲...”
“好像是我五岁那年来着？那年冬天，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了雪。然后很兴奋的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，手差点都冻伤了。而我刚跑去找莎恩，让她来看我为她堆的雪人的时候。喝醉了的你从外面回来，对那个雪人...”
“闭嘴！从那天起我就戒酒了！”
仿佛现在想起雪人的狼藉都觉得头痛欲裂的费格因，捂着脸说道。
接下来的时间，父子两人又友好的谈论了一下过往的种种“趣闻”。然后，话题便进入了正题。
“明年你的生日宴会，就是你在社交界出道的时候了。”
“所以所谓的社交界出道到底怎么出？摆个舞台让我上去唱跳吗？”
“少贫嘴。总之...你需要花一整年的时间，为那场你的出道宴会铺路。如果到时候，宴会中的宾客少且质量低，你的名声会很不好听...”
费格因说着，少见的认真解释了起来。
虽说坎普雷特伯爵家族是个大贵族，但也不是所有贵族都会对坎普雷特家族谄媚附庸。所以，仅凭一封邀请函能邀请来的宾客，是有限的。而且，邀请来的贵族只是给个面子，敷衍的没有带上与里贝尔年龄相仿的子女，也没有意义。
所以，虽然还没有“出道”。但是里贝尔还是需要去参加各式各样的非正式晚宴、茶会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，初步的建立起自己的人脉。
“听着好麻烦...”
“哼哼，何止是麻烦？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。不过，你在这几年足够用心的话，说不定也能遇到心仪的，可以陪伴你一生的伴侣。”
大概是回想起了与莎恩的过往的费格因，嘴角浮现起了很好懂的笑容。
“我们坎普雷特的领地，距离王国的中心还是比较偏远的。所以，你这一年的巡游路线就从...旧王都阿斯卡特城开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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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骑士德克的介绍之下，里贝尔知道了这位自爱教会的修女，名为依文娜。
依文娜的父亲，似乎便是自爱教会的神父，所以从小在教会中长大的依文娜，也算是女承父业。
虽说，也不是所有教会都奉行苦修，让教士们禁欲。但那位酒肉照吃，女儿照生的哈特神父，也算是没违背这座教会的“自爱”之名。
确实，如果连自己都不爱惜，又怎么能去爱惜其他的事物呢？
秉着反正也没事干的心理，里贝尔和德克便在教堂之中坐了下来。
里贝尔倒也不是第一次去教会、教堂之类的场所。不过，一直都不太清楚，这些建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盖起的。
按照修女依文娜的话语，如果是自爱教会的信徒。那么教堂对他们而言，是聚集起来一起祈祷、祷告的场所。除此之外，还有阐述对教义的理解，交换最近发生的趣闻什么的。总体而言，与集会所也相差不多。
不过，对于来到教堂之中的非信徒，修女依文娜则是会普遍推荐做这样的一件事
“开始忏悔吧...嗯，怎么称呼？”
“拉·坎普雷特。”
里贝尔自信的拿出了只要是在梅布莱恩境内的教会，就必须认可的，代表着“神圣”含义的“拉”之名。
“那么，开始忏悔吧，拉坎普雷特。”
修女依文娜似乎完全没从里贝尔的名字中，察觉到特殊性。这让里贝尔有些怀疑起了这位修女的业务水准。
不过仔细想想，为来教会的每一名来客推荐忏悔套餐什么的...这修女本身当的就有问题。
自爱教会的忏悔室，和里贝尔以往见过的其他教会的忏悔室也有所不同。
那些教会的忏悔室，普遍都是在昏暗、逼仄的连直起身都很费劲的小房间，甚至可以说小箱子之中。而聆听忏悔的神父或者修女则是在忏悔者的对侧，往往隔着一个栏杆或者小窗。
这样的环境，对于心中有所愧疚想要忏悔的人而言，似乎会带来莫名的安心之感。但是，一向内心磊落的里贝尔少爷，只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。
相对起来，自爱教会的忏悔室，宽敞、明亮。
就连坐在长桌对侧的修女依文娜，也显得很是落落大方。
只不过张望了一下忏悔室内的陈列、摆设等等之后，里贝尔怀疑没有人忏悔的时候，这里可能是食堂之类的地方
“那个...我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。所以既没有愧疚感，也没有倾诉欲，实在不知道到底该忏悔些什么。”
“那么，你或许是位很善良的人。”
修女依文娜如此的评价道，然后双目凝视着里贝尔，
“不过，忏悔这种事情，与自身是否有过错其实关联不大。”
“诶？不大吗？”
“只要反思的力度足够，肯定是能找到忏悔的点的。比如，你可以就自己多呼吸了一次，导致世间之中会有人少呼吸一次，而进行忏悔。”
“...”
连这都要忏悔，这教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！
“只是一个幽默的玩笑。”
“？”
一时间，里贝尔比之前听到呼吸需要忏悔时，露出了更惊讶的神情。
“总体而言，在自爱教会的这座忏悔室，除了忏悔之外还有许多可以做的事情。比如说出内心之中的烦恼、苦闷。商讨最近在意或者困扰的事情。又或者在一些选择之上感到迷茫时，寻求建议等等。只要能在离开之时，让心灵变得比之情轻松一些，就是一场成功的自爱教会式‘忏悔’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虽说好像有种过分松弛，以至于显得有些放纵的感觉。
但是信仰这种事物本身，或许这种程度刚刚好。
现在的话，里贝尔有些能理解，为什么自爱教会在奥瑞特小镇之中很受拥戴。别的不说，心情沉闷之时来找修女或者神父谈下心，也是不错的。
“那比起我的烦恼，依文娜修女最近是有什么挂心的事情，导致心情不好吗？”
里贝尔出声问道。
既然这场忏悔能这么随便，可就怪不得他反客为主了。
“嗯...由于自爱教会的也是近期才搬入的格林沃特城。所以各方各面确实有许多需要操心的地方。只不过，这些倒也算不上烦恼的程度。”
修女依文娜说着，疑惑的看着里贝尔，似乎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。
但很快，她就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情，然后在随身的口袋中掏了掏，拿出了一副眼镜戴了上去。
“我的视力有些差，但是远处的东西越模糊就越想努力去看清，最终就导致了表情看起来会有些凶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，我还以为是我在自己也不清楚的时候，不小心惹到了依文娜修女。”
里贝尔如此的附和道。
虽说，在他看来，修女依文娜的表情险恶依旧
只不过，知道了对方并没有在针对自己之后，里贝尔也多了些余裕去观察他对面的那位修女小姐。
虽说对方的身形很是娇小，但应该和他年龄相差不多。而抛开那些锐利到过分的目光，修女依文娜的五官基本算是无可挑剔的精致与端正。
就是...那黑色的修女头纱，看起来怎么都不适合她。比那副眼镜更加的不适合。
“那么，回到原点。开始忏悔吧，拉坎普雷特。”
用双手的指尖维持着眼镜不会滑落之余，修女依文娜再度的说道。
“倒也算不上是忏悔或者烦恼之类的。我觉得最近，我染上了一个奇怪的怪癖。”
“怪癖？如果是能引来骑士团的那种，还请就此打住。”
“不是不是...”
里贝尔连连摆手之后，轻舒了口气继续说道，
“我似乎会经常向别人提出‘你开心吗？’这个提问。”
“这倒也不至于算是怪癖吧？”
“那你开心吗？对现在这样作为一名修女，与陌生人交谈的生活，感到满意吗？”
“...”
“差不多就是这样了。如果是问身边之人或者熟悉之人倒也没什么。但是，我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，去向如同依文娜修女一般，刚刚相遇之后话都没有聊上几句的人，问这个问题。”
里贝尔叹了口气。
他也不太清楚自己这个行为模式，是根据什么样的行为逻辑触发的。
反正不知不觉间，这个问题就问出去了。而且，有时还会根据对方的回答，产生一些奇妙的情绪。
由于这件事本身也是怎样都好的无所谓的事情，所以他也不至于需要和他人进行商谈。而自爱教会忏悔室这随意且轻松的氛围，正好适合来探讨这件事。
“嗯...与想象之中不同，被真的提问到这种问题，感受并不愉快呢。因为这个问题的本质，是在询问他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感受。而这种偏近隐私的事情，大家都是倾向于不流露出来的。”
听着依文娜的话语，里贝尔点了点头。
一名经常听他人忏悔的修女都这么说，那想必是有道理的。
“而且，就算是对方对于你的提问做出了回答，也不见得是内心真实的想法。毕竟，回答‘不开心’就代表着自己正处于类似于不幸的状态之中。如果有得选的话，想必是没有人会希望用自己的不幸，来博取他人的同情与关注。”
修女依文娜停顿了片刻，
“所以，如果你真的好奇这件事的话，比起出声提问，不如自己去通过观察与感触，来得出正确又或者说至少自己认为是正确的答案。”
“...”
由于修女依文娜的话语，太过于有道理，导致一时间里贝尔有些无言以对。
通过自己的双眼去确认，相信自己得出的答案吗
里贝尔闭目了片刻之后，再度睁眼，认真的凝视了修女依文娜些许的时间。
“虽然依文娜修女可能认为我之前的提问是举例，但是我实际上有一半是认真的想知道，你是否‘开心’的。但现在，我似乎不需要你的回答了。”
里贝尔坚定的说道，
“你应该‘不开心’。”
“嗯？”
“该怎么去描述呢？虽然只是感觉，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适合成为修女的人。因为...无论是幸与不幸，你从来不会将这些事物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明之上。一切事物都会通过自己的奋力去争取的你，不会信奉任何神明，更不会成为为了侍奉神明而存在的修女。”
里贝尔微笑着望着依文娜。
原本还打算被吼一句“你懂我什么”的里贝尔，半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。
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语多少有些戳中了这位修女的内心，还是对方单纯的不想再与他这个奇怪的忏悔者赘言。
总之
“比起进入忏悔室之仚前，我的内心确实轻松了一些。”
“就此告辞，依文娜小姐。”
符合礼节优雅的道别之后，里贝尔离开了忏悔室。
冬去春来...然后春夏也随之流逝。
坎普雷特家族的大少爷，又在一年的秋季中，迎来了他十五岁的生日。
这一年里，以往基本算是被放养的里贝尔，也终于被赋予了一些责任与期待，开始接触、学习家族事务相关的事情。
虽说老管家塞巴斯还没正式隐退。但见习管家塔娅还是在这一年里，转成了正式的管家。
除了管家方面的些许变动之外，里贝尔还在这一年里，招募了一位女仆。
本身，里贝尔对这些事情并无太多兴趣。但是，有一天他看到一位身高近乎两个他，围墙都无法彻底挡住的高得离谱的少女来宅邸主动应聘女仆时，他还是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聘用对方。
为了防止费格因遭遇过的“女仆装骗局”在自己身上上演，里贝尔本想与那位名为海拉的新女仆签订至少三年时间的雇佣契约。但海拉本人，却一直试图将自己的契约变成终身制
总之，平稳的度过了又一个生日之后，坎普雷特家族的现任家主又将里贝尔叫到了自己的书房里。
“所以，这次你又打算为你之前做的哪件过分的事情道歉？费格因。”
“我是你父亲！”
最近，这句话都快成了费格因的口头禅。
而且也许是说的太过顺嘴的缘故，有一次在剑术训练时，他甚至对莉洁特喊了这么一句。
结果
可想而知。
“哪有人天天需要道歉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很差劲的父亲...”
“好像是我五岁那年来着？那年冬天，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了雪。然后很兴奋的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，手差点都冻伤了。而我刚跑去找莎恩，让她来看我为她堆的雪人的时候。喝醉了的你从外面回来，对那个雪人...”
“闭嘴！从那天起我就戒酒了！”
仿佛现在想起雪人的狼藉都觉得头痛欲裂的费格因，捂着脸说道。
接下来的时间，父子两人又友好的谈论了一下过往的种种“趣闻”。然后，话题便进入了正题。
“明年你的生日宴会，就是你在社交界出道的时候了。”
“所以所谓的社交界出道到底怎么出？摆个舞台让我上去唱跳吗？”
“少贫嘴。总之...你需要花一整年的时间，为那场你的出道宴会铺路。如果到时候，宴会中的宾客少且质量低，你的名声会很不好听...”
费格因说着，少见的认真解释了起来。
虽说坎普雷特伯爵家族是个大贵族，但也不是所有贵族都会对坎普雷特家族谄媚附庸。所以，仅凭一封邀请函能邀请来的宾客，是有限的。而且，邀请来的贵族只是给个面子，敷衍的没有带上与里贝尔年龄相仿的子女，也没有意义。
所以，虽然还没有“出道”。但是里贝尔还是需要去参加各式各样的非正式晚宴、茶会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，初步的建立起自己的人脉。
“听着好麻烦...”
“哼哼，何止是麻烦？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。不过，你在这几年足够用心的话，说不定也能遇到心仪的，可以陪伴你一生的伴侣。”
大概是回想起了与莎恩的过往的费格因，嘴角浮现起了很好懂的笑容。
“我们坎普雷特的领地，距离王国的中心还是比较偏远的。所以，你这一年的巡游路线就从...旧王都阿斯卡特城开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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